在这里,我要提醒大家思考一个问题。自从中国70年代末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企业,还有中国企业家,一直是我们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的一个发动机,为中国经济发展做出了很多贡献。但是,为什么这几年企业家的整体形象和声誉在下降呢?后来我们公司也进行了讨论,觉得有这么几个原因:首先,这几年来,有些企业有一些不正当的行为,对大众造成了伤害。最标志性的事件就是08年的毒牛奶事件,后来还有一系列食品安全问题。第二,我们企业变大了,企业变大是好事,但如果有不正当行为,对百姓造成的伤害会更大。第三,因为社会在进步,现在老百姓对企业的要求也是不一样的,现在的企业不但要赚钱、纳税,还要履行社会责任。
如果我们将目光放得远一点的话,企业跟社会是相辅相成的关系。首先,健康的社会离不开成功的企业做基础,因为企业创造了就业和财富。同时,成功的企业又需要健康的社会作为基础,如果社会坑蒙拐骗,整个商业生态系统受到破坏,作为个体企业,你想独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企业除了追求经济利益以外,还要对社会施加影响,推动社会进步,这些是在新的形势下,社会大众对企业的要求。
那么,面对各类社会问题的方方面面,作为企业来说,如果要帮助解决社会问题,要履行社会责任,从哪里着手效果更好、贡献最大呢?根据哈佛商学院迈克尔波特教授的研究,社会问题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类,普通的社会问题。比如说救济贫困、捐助教育,在座的各位作为一个社会公民,或多或少在不同的场合都捐过钱。像这类社会问题对企业很重要,但是如果我们看它跟企业的关系,其实关联并不是很大。像这类社会问题可能要留给其他一些更加有优势的机构做比较好,比如说慈善机构或政府比较好。去年的5月份,我们有一位企业家,福耀玻璃的曹德旺,他想救济西南五省区受旱灾影响的灾民,就是捐钱2亿,由中国扶贫基金会去执行的。当然,因为当前中国非盈利机构的专业程度还不是很高,透明度也不是很高,作为企业来说,要帮助这些机构提高专业水平,包括提高透明度,这是非常必要的。像曹德旺的这次捐款,当时就跟中国扶贫基金会签署了“史上最严格的合同”,对发放对象、发放时间、差错率等各个方面都进行了明确、严格的规定。
第二类社会问题,是跟企业自身经营相关的,跟企业的产品、服务、物流相关的。比如说企业生产过程当中是不是有污染产生?
第三类社会问题,跟企业的关系比较少,跟企业所处的商业环境是相关的。比如说这个企业所在地区的问题,还有产业环境的问题,这类社会问题不在企业内部,但是它对企业有非常大的影响。十几年前,有一次我到东软集团,当时东软集团董事长刘积仁刚从上市公司东大阿尔派退出来,我问他,退出来做什么东西呢?他跟我说他有一个计划,要做信息学院,搞教育。当时我觉得很纳闷,培养IT人才是大学的事,企业去做是不是会分心啊?现在过了十年,我回过头来看,当时我采访的时候,东软集团(当时叫东大阿尔派)才3000人,现在已经是1万7千人,培养的人才对东软的发展很有帮助。而且,大连东软信息学院的毕业生有60%都留在大连,大连能成为中国软件外包最强的城市,也离不开东软集团培养的人才。我现在想起来,东软集团当时很有眼光,他们能够搞人才培训,改变当地的商业环境,改变当地的竞争力,这是一个最大的社会责任。
因此,企业要承担某些社会责任的关键,不是看这个事业是不是崇高,而是看这个事业是不是有机会创造出共享的价值,既有利于社会,也有利于企业,这样的话,企业承担的社会责任才会更长久,而且企业的参与度会更大,对社会的贡献也会更大。
这张表也是波特教授提出的一个分析工具,叫“企业价值链”。通过这张表我们可以分析一下,企业在经营活动中大概有哪些地方是可以承担更多社会责任的。
第一块是人力资源,这一块是跟员工的工作环境、职业培训、安全保障等等相关的,企业在这方面可以做得更好。比如说我们原来报道过的一些企业,有一个叫海底捞,北京餐馆很多员工,老板住楼上,员工住在地下室的,而海底捞的老板对员工非常好,有电视、空调等等。如果企业都能够善待员工,给他们比较公正的待遇的话,这就是很大的社会责任,也有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
第二块是技术开发,我觉得更重要,这一块就是跟产品、设计都相关的,比如说我们杂志以前写过万科案例,也一直在关注万科。它十年前就开始做研发,怎么用工厂化的方式来制造房子,就是把一些部件在厂里生产好,再到现场安装,不再去工地现场用水泥、砖头盖房子,如果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话,可以降低成本,减少建筑垃圾,更节能环保,而且这样的话,万科建的房子就可以省出很多资源,比如节约水资源。
第三块是运营方面。与生产过程中的排放、能源、水利用是相关的,我们杂志今年7月份登了一个福建华闽集团的案例,他们的董事长今天也来了,他们曾收购了一个生物制药厂,这个药厂在生产过程需要用到一种叫氯仿的原料,它是一种剧毒的化学物质。由于当地没钱做环保措施,之前生产过程中产生的有毒废水,直接就排放出去了,造成周围环境水质的改变。华闽集团接手后,尽管药厂当时每天都还在亏损,他们又投入了几百万建设环保设施,把废水整体回收,重新处理成无害物质,循环再利用,做到有毒物质零排放。
还有外部物流:这和运输、包装材料都相关的。物流最近很热,电子商务很热。特别是对于零售企业、电子商务企业来说,如果送货路线规划得比较好的话,时间比较短,这对碳排放减少是有帮助的。
还有售后服务:特别是电子垃圾的回收,比如废电脑等等,这些都是企业可以做的。
我们再来看看跟企业所处的商业环境有关的社会问题,大致从哪几个方面去着手?我想主要是三个方面:
第一,商业竞争规则。这个可能是中国企业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所有人都抱怨商业环境变得越来越坏了,现在有很多企业不遵守规则,而且不但不遵守规则,还喜欢搞潜规则,对商业环境的破坏是很大的。但是,我们发现一些好的企业还是在坚持做一些正确的事情,比如说万科,他们坚持不行贿。当然他们在前期拿的地都不是特别好,怎么办呢?他们就在产品、服务上下功夫。万科的物业服务好是很出名的,结果他们的房子有品牌溢价,卖得比周边的楼盘都更贵。去年,它的销售额过千亿,这是必然的结果。我们2月份的时候也登过一篇文章,这是一个卖设备的公司,卖灌装设备等等,她的客户包括中石化、中石油、可口可乐、中粮、康师傅等著名企业。用案例主人公的原话来说,是否行贿不是一个道德问题,而是一个战略选择问题。一个生意人和一个公司如果想把自己的生意做强、做大、做久,就不应该选择行贿。因为一旦选择了行贿,你的精力和资源就会偏离你的员工、质量、技术、成本和服务——这些能够保证做强、做大和做久的必要因素上。
第二,资源开发利用。资源的含义就很丰富了,有自然资源、人力资源等。自然资源开发大家知道得比较多,现在需要大家更加关注的是人力资源开发。东软集团培养软件人才,培养了白领。事实上中国还有2亿进城的农民工,这些蓝领也很有开发价值。中国2015年人口会越来越少了,人口红利在消失,怎么办?我们杂志的作者白立新,他写了一篇文章,就是怎么样把这帮农民工用好,把他们的积极性发挥出来,利用正向的文化引导、激励、合理的机制设计,把农民工利用好,这也有很大的空间。
第三,配套行业。这个大家比较了解,怎么跟供应商,怎么跟下游的企业协调好,形成一个良好的生态系统,也是非常重要的。
下面,看看我们做的事情。作为媒体,我们觉得我们是有责任去为改变当前的商业环境做一些事情的。今年我们重点做两个事情,一个是正知正行。因为现在媒体这么多,大家都在拼怎么爆料,爆的黑料越来越多,给人们的感觉是这个世界快完蛋了。实际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很多企业还是好的,并不都是坏事情,所以我们挖掘正面的例子,要传播正面的能量。第二个是我们作为管理杂志,希望将企业怎样坚持正确的价值观,并如何取得商业成功的经验分享出来。我们杂志刊登过很多企业案例,包括华闽集团在企业改制时候如何保护员工利益,福耀集团诚信经营等等。
除了我们自己做,我们还举办类似今天这样的论坛,邀请很多合作伙伴,比如今天请到稻盛和夫公司,他们倡导的价值观“作为人,何谓正确?”,和我们倡导的是一致的,我们一起来做一些事情。而且今天我看到很多人在场,我们可以一起去做事情。
要创造共享价值,企业内部员工之间,企业跟外部客户之间、合作伙伴之间不断有合作产生,互联网时代我们可以使用技术手段,让我们跨区域、跨公司、跨部门,更容易、更方便地合作,所以工学坊就应运而生。这一平台的基础功能对所有客户都是免费的,比如说TCL、中国银联、中国电信等等,他们都在用这个平台进行业务交流,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我们很愿意免费提供给大家,帮大家共创价值。
这是蜘蛛侠,他讲了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今天来参会的企业家都是能力非常强的人,所以也有必要承担更多的推动社会前进的责任。希望我们联合起来,让整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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