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怒波与王石在营地会晤。
王石、黄怒波巅峰对话
黄怒波与王石分别于2010年5月17日和22日从南坡 成功登顶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他们既是在攀登地球的高峰,也是在攀登中国企业家的精神高峰。
他们在极限挑战下的生命感悟是什么?他们曾经的英雄情结 如何转化为责任情怀?他们对企业家精神沉淀了怎样的思考与追问?
在死亡面前矫正人生
什么才是值得投入一生热情与努力的事业?什么才是存在的意义?什么是为此值得存在的意义?谁能获知这种意义,并如何获知这种意义?面对死亡的态 度,决定一个人面对命运的态度。
本刊记者︱ 曹可臻
2010年5月17日上午,经过13个小时攀登,黄怒波成功登顶珠峰。在珠峰上看日出被黄怒波认为是最难得的一种经历。在海拔8800多米的高 度看下去,太阳像是从脚下升起。俯视日出,与以往平视、仰视的感觉十分不同。当红彤彤的太阳从云层中一跃而出、刹那间变成金色时,黄怒波真切地感受到天地 万物的萌动与苏醒,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震撼与感动。
5天之后,王石也从珠峰南坡登顶。与上一次从北坡登顶珠峰相比起来,这次登顶要显得轻松许多。他趁着漫天星斗出发,抵达顶峰时已太阳高照。王石 站在世界之巅,一只脚在中国境内,一只脚在尼泊尔境内。湛蓝的天空下,经幡随风飘扬。广袤无垠的喜玛拉雅地带尽收眼底,大地绵延不绝、无比壮美。
“不是征服山,而是被山教育”
王石这次以59岁的年纪从南坡成功登顶,再次创造了中国登顶珠峰最年长者的记录,并成为历史上第二位从珠峰南北两坡成功登顶的中国人,而黄怒波 则是中国第一位从南坡登顶珠峰的企业家和诗人。
登顶归来,英雄“征服”世界最高峰的成功,引起媒体和周围人的无比激动。相比外界的热闹,二位企业家显得更为平淡,因为对于真正的登山者而言: “不是你征服了山,而是山在教育你。”
“为什么要去登山?”这是王石和黄怒波自登山以来被问及最多的问题。很多人不理解在衣食无忧、财务自由之后,这两位企业家为什么要去选择这样一 种艰苦、高危险、随时与死亡相遇的运动方式。
对此疑问,黄怒波这样解释最初的动机:“一开始只是好玩。2003年我看王石登上珠峰,我觉得我也想登。”
2005年登乞力马扎罗雪山时,因为没有训练,黄怒波第一次登顶没有成功。但失败没有令他放弃,反而激起了他挑战的欲望。后来回想,黄怒波发 现,实际上是一种挑战精神、冒险精神在怂恿着他一次又一次地进入雪山。在他看来,这种精神是做企业时就天生潜在的。
登山对具有11年山龄的王石而言,早已经是一种生活方式。面对一再“为什么”的疑问,他喜欢引用著名登山家马洛里的话:“因为,山在那儿。”
对于登山可能面临的风险,王石的回答机智而豁达,在他看来风险其实无处不在,“我不登山难道就不死了吗?”他说,“登山本身就是一个直面死亡的 过程,这是我登山十一年最大的体会。你没有办法回避,必须面对它,能直面就会比较坦然。”
在这两位登顶珠峰的企业家看来:面对大自然,人非常渺小。很多人认为登山就是去征服高山,事实上山无法被征服,只会让登山的人获得 更多的思 考。
活着经历死亡
死亡,是每一个登山者都无法回避的问题。在茫茫的雪山之中,稀薄的空气、陡峭的悬崖、寒冷的天气、突然而至的暴风雪,甚至是一瞬间的幻觉都有可 能带来致命的危险。对此,王石和黄怒波都极有体 会。
上山容易下山难。80%的山难都发生在下撤过程 中。
当黄怒波成功登顶珠峰,下撤至8300米时,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下起了雪雾,5米之外看不见任何东西,眼镜面也因呼出的热气结了冰,视线模糊。 在一个大雪坡上,黄怒波突然踩空滑了下去,而两个向导也在大约30米外根本听不见黄怒波的呼救。情急之中,他用右手入雪中,奋力减缓下滑速度。这招奏效 后,他又将左手深深地插入雪中。滑了20多米后,身体终于停下来。黄怒波坦言:“当时我心慌得很,趴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冷静了6、7分钟后,他才拽着绳 子,一步一步地使劲踩着雪爬了上去。
在下撤通过孔布冰川时,黄怒波又经历了一次更为惊险的状况。孔布冰川是一条活动的冰瀑,素以危险著称。深不见底的冰裂缝纵横交错,巨型冰块东倒 西斜。登山者必须依靠着搭在冰面上的铝梯才能通过。中途要经由一段三个铝梯捆绑在一起的垂直铝梯,穿过一大面冰墙。当黄怒波下到最后一截铝梯时,因为天气 变暖,梯子下端的两个固定钉从冰面上滑脱,瞬间他整个人贴着铝梯转到了另一边。向导吓得尖叫起来——一边就是冰裂缝,一旦人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即使有保 护绳,在冰上的摔打也极易造成骨折。好在黄怒波仍死死地抓着梯子。冷静几分钟后,他检查了安全绳和梯子,慢慢地从只固定了一半的梯子上倒着爬了下去,才化 险为夷。下撤到大本营后,惊魂未定的黄怒波望着孔布冰川忿忿地说:“我恨它,我永远不会再回去。”
王石在登山过程中,也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2002年,王石攀登北美麦金利峰,在横切一个雪壁时,脚下一失,突然滑了下去。他本能地用双冰镐切入冰层,阻止下滑。但由于下切力量太强,皮 套断了。幸好,当时他的手还握着冰镐,逃过一劫。登顶之后,王石看到一排排的墓碑上列着死亡名单:1923年,加拿大队;1924年美国队;1967年韩 国队……每个队都有四五个名字列着。这时,他不由地感到后怕,冒出了冷汗:死亡都是一串一串的,如果我下去了,也会吧队友一个个拽下去。
2003年王石第一次登顶珠峰,也有了此生最深刻的濒死体验。在下撤时因氧气不足,他开始产生幻觉:那时风雪不是很大,本来天上没有太阳,却感 觉两个耳朵很暖和,好像太阳正照耀着全身,很温暖。他在想如果此刻能坐下来,闭上眼睛休息一下,那就太美妙了。但是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提醒着他,“绝对 不能坐下来,坐下来就会死”。下山后,高山运动医生告诉他——这就是高山缺氧之下的濒死状态。
无法否认,登山运动始终与死亡联系在一起。进入雪山,就像是与命运之神的赌博,在背上厚厚行囊的那刻,你无法预料途中的生死。死亡会以各种各样 的形式与你遭遇,有时候很恐惧,有时候却很美妙,甚至充满诱惑。而能够摆脱死亡,赢得生命的,唯有理性和内心的冷静。
攀登雪山的过程中,王石和黄怒波都曾体会到恐惧、紧张、后悔,甚至觉得自己很傻:“来登山干什么?!”但是,每当度过危险,走出雪山后,这一切 的经历就变成了巨大的人生价值。
一个人只有在直面死亡,置于死地而后生时,才能在更深层次上思考生命的价值,存在的意义。
在极地重新思考人生
与西方将墓地和公园建在一起的传统不同,中国人的传统里是不面对死亡的。儒家思想的“未知生,焉知死”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几千年来,人们 选择性地屏蔽关于死亡的话题。渐渐地,这种自我的逃避,造成了人们对于死亡思考的麻痹,也造成对生命意义的麻痹。而登山则在将人逼到死亡边缘之际,迫使那 根被麻痹的神经再次运动起来,直面人生之谜。想清楚以前的事,身后的事,和现在的事。知道自己如何选择,如何放弃。
王石曾说,登山是人生的浓缩。黄怒波也说,登山的过程是对生命的思考过程。在生活中总结一些道理往往需要几十年,等你明白之时,很多东西已经不 可能再改正。登山,就像是一个加速器,让人在短暂的时间里就明白很多做企业无法理解到的人生大意义。这些透彻的思考让人更了解自己,更了解人生,更知道自 己要的是什么。
1999年,王石登博格达峰时不顾其他登山队员的劝阻,执意一人进山。但进山后的第三天,他遇到了非常恶劣的天气。无奈之下,王石在冰地上打锥 挂上绳子,套上睡袋,当晚就吊在绳子上过了一夜。然而,第二天天气依旧恶劣,他只好下撤。但是,在过一段斜坡时,他的保护绳被废石砸断。巨大的恐惧向王石 袭来,他开始颤抖。他心里明白,即使有人来救他也需要两天时间,而两天在冰雪之中的停留足以将他送上天堂!反复思考下,王石决定关掉与大本营的对讲机,抽 了自己几个耳光,大喊了几声,独自下山。这一年,正好是王石辞去万科总经理职位的一年。有人说,在博格达峰的经历让他对人生的放弃与得到有了更清晰的理 解。
在黄怒波的登山经历中有好几次面临生死之际的选择与放弃,令他记忆最深刻的是2009年攀登珠峰北坡却未登顶的那次。
那次当黄怒波从北坡登到8500米高时,一块拇指大的石头落下来,砸在前方一位向导头上。向导当场昏了过去。零下三十多度,血象石油一样往外 冒,流得遍地都是。黄怒波见状,上前就救人,但身上一块纱布都没有,他连忙用步话机通知大本营,组织营救。因为他知道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情况之下,伤者自己 和同行者都特别容易放弃。在登山活动中有一条“见死不能救,要救自己就得死”的默认原则,但是在救人还是登顶的选择之间,黄怒波选择了救人放弃了登顶。在 生死之间,他选择了生命。在他看来,如果当时自己见死不救的话,这一辈子都无法宽恕自己。然而在救人时,黄怒波自己脸部冻伤,手指面临截肢的危险。无奈之 下,最终在离顶峰100米处被迫下撤。
虽然下山后,因为惋惜而伤心,痛哭流泪,但最终黄怒波还是觉得自己的放弃是正确的选择。他说:“要懂得放弃、承认失败,这才是成熟的心态。经历 了几次的二次登顶,我的性格也变化了,变得越来越宽厚、越来越坚强。”
今年成功登顶归来,黄怒波感悟:“到顶峰的路是由生命堆出来的”,在一路上都会看到不停有鲜活的生命离去,来来去去看到很多尸体。以至于下山 后,黄怒波还难以摆脱这些场景的影响,还会在梦中不停地梦到山上的情形。这令他更加珍惜生命,“既然活着就一定要做一些事情,要么挑战自己要么把别的事情 做好。”
在登山过程中的艰苦也使他对生活有了另外一种领会。“在山上几个月不洗澡、特别想吃涮羊肉”直让他暗暗叫苦:“再也不来了,太苦了。”但下山 后,生活的每一天感觉都是天堂。他说:“其实,生活就是你认为不完美的那种状态。”
“既不伟大,也不渺小”
王石和其他中国队友到达珠峰大本营的两天后,黄怒波也到了大本营。在世界之巅的不期而遇,令大家既兴奋又高兴。
由于一人成队,有专门的厨师为他准备,黄怒波主动招呼王石和其他中国队员去自己的帐篷里一起吃中餐,改善伙食。吃饭之前他还热情地为大家大声朗 诵自己的诗歌。大家都觉得黄怒波变了。
在王石的眼里,5年前的黄怒波和现在不同,由于北大毕业,又在中宣部待了十年,下海做生意很成功,还是现代诗人,所以黄怒波无形中有一种清高和 强势,但是这种强势中过去多少带有点不自信。
但是,现在的黄怒波像变了一个人,变得自信、随和、包容,学会了关心别人,“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尤其是关心别人这一点,黄怒波给王石留下了 深刻的印象,“黄怒波是真心真意在关心周围每一个人,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他花钱雇的厨师或向导,他都用心照顾。”6月,黄怒波从珠峰归来后,还将帮 助他登顶的两位向导和家人一起请到中国游览。
5月19日从珠峰登顶下来的黄怒波在二号营地遇到了正准备登顶的王石和其他中国队员。黄怒波很热情地把自己在俄罗斯买的氧气面罩、在日本买的保 暖内衣,以及手套、围脖(http://t.sina.com.cn)等登山 用品都拿出来分给准备攻顶的队员们,生怕他们在上山的途中有什么闪失。这个细节令王石记忆深刻。
对于王石的评价,黄怒波是认同的。他说一个人的性格不大可能改变,但是登山后他对人、企业和财富都有了新的认识,“在高山上决定你的生死,人就 变了”。他对自己有了新的理解,感觉自己“既不伟大也不渺小”。
“不伟大”来自于黄怒波5年来在世界各大山峰的独自行走:“和世界不同的人打交道,体会他们的喜怒哀乐,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同的民族精神,你会发 现每个人都很伟大。”在格鲁吉亚的山峰,女向导为捡一根登山杖的执著让他惊讶;在阿空加瓜峰,遍地骡子尸骨的景象让他悲悯;在珠峰,向导主动将他的帐篷和 睡袋背到8000米的行为让他感动,而他也因此在风雪来袭时,有了安身之处。“你到处走会觉得自己会很谦卑,每个人都很伟大。”
黄怒波说:“越走你就觉得自己越谦虚。山中的每块石头都比你老,相比来看,人生何其短暂?即使你拥有再多财富也没什么了不起,要学会知足、忍 让、妥协、感恩。”
早先登山,黄怒波总会习惯性地不断追问向导:“还有多远才到?顶峰还有多高?”随着登山次数的增多,黄怒波已不再追问。“反正要走,不能后退, 也不知道多少时间,反正我要登顶”。他说企业也如此:不急于求大,不急于求成,但是向着这个目标走,一定能走到最后,企业一定能做大,因为不着急,能好好 把企业做好。
对于现在的黄怒波来说,在向顶峰行进中所忍受的痛苦与艰辛已沉淀成了一种坚强和自信,令他“不渺小”,让他无所畏惧。“相比登山,山下的世界就 是天堂。无非是企业的日子艰难一点,但这也会变成另外一种乐趣让我去克服。”黄怒波说,“山上那么苦,死亡我都不怕,还怕政策调控吗?”
在他看来,这就是企业家精神。“不渺小”意味着:财富积累到一定的阶段,在某种程度上越来越掌握一个自驭空间,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可以踏踏实 实地做很多事情。
王石认为黄怒波对自己“既不伟大,也不渺小”的评价很深刻。他说,一般人体悟到“不伟大”并不难,但同时说自己“不渺小”就不容易。“不渺小” 说明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我们并不渺小,我们可以在社会有限生命中做一些不遗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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