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一些科学家认为,昆虫群、鱼群或鸟群是通过某种第六感,或者是通过某种“群体意识”实现惊人的协调运动。在该群体中的动物往往牺牲了其个体性,成为群体意识的傀儡。而对于人类来说,如果每个人都牺牲个体性,成为群体意识的傀儡,社会最终将会变成赫胥黎在《美丽新世界》中描述的那样:人们像婴儿一样做着同样的事情,接受自己在社会中扮演的角色。
幸运的是,人类不必丢失个体性,而是学习如何与邻近的其他个体适当互动,就能产生群体智能。其实,群体行为会自然地出现在相邻成员相互间的简单规则中。例如,足球比赛中观众制造的人浪,也许在来访的火星人看来是一项复杂的逻辑运动,但它却源于一个简单的规则:看到身边的人站起来并举起双手(然后把双手放下),立即跟着模仿。
人浪包含了信息从个人到个人的快速传递,这也是群体行为的主要特征。当一个群体可以利用任何个体都无法完成的方式解决问题时,群体行为就变成了群体智能。例如蜜蜂利用群体智能来发现新的巢址、蚂蚁利用群体智能来寻找到达食物来源的最短路线。从互联网的运转到城市的运作,群体智能在人类社会的诸多方面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蝗虫:从混乱到高度一致
蝗虫不同于其他类型的蚱蜢,一旦环境变得拥挤,行为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与其他蝗虫的亲密接触会让平常害羞且喜欢独处的蝗虫变成“派对动物”。亲近会刺激它们产生血清素,不仅能使它们合群,还可以刺激附近的蝗虫也产生血清素。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很快会使周围所有的蝗虫成群结队地寻找伴侣,开始成群活动。先是在地面,然后在空中。在飞行过程中它们不断“收编”其他蝗虫,最终可以形成覆盖面积达 1 300平方公里的密集群体,包含1000亿只蝗虫。
科学家们希望了解是什么驱使数量如此庞大的蝗虫集聚在一起行动。而他们的发现,也为我们研究其他自组织提供了关键线索。
开始行进时,蝗虫仍处在幼年无翅时期,或多或少地随机运动。但随着种群密度的增加,行动方向越来越一致。当种群密度达到每 10平方分米约 7只蝗虫这种极高的密度时,便会发生一个巨大而快速的转变——个体从有些混乱的移动转变成高度一致的集体行进。
通过研究行人的录像同样可以发现,虽然行人运动也存在类似的随机成分,但当密度达到一个临界值时,行人自发组成的人流便会形成并从彼此身边走过;在同一股人流中的人都会按相同的速度行进,就像行进中的蝗虫一样。
是什么力量导致了这种群体行为?对于行进中的蝗虫来说,一股重要的力量就是“不被身后的蝗虫吃掉”的简单愿望!蝗虫行进是为了寻找食物,飞在前面的蝗虫正好勾起了后面蝗虫想要大饱口福的欲望。而避免被吃掉的方法就是保持前进,保持距离,正如在人群中避免被后面的人推搡的方法就是保持稳步前进一样。
然而,“保持距离”并不足以解释蝗虫的自组织同步性。如果这就是全部原因的话,这一群体会轻易解散。必须有一个平衡的力量促使该群体团结在一起。寻求伴侣的力量是由血清素驱使的,这种驱动力的增强与附近有类似倾向的蝗虫数量的增加不成比例。换句话说,随着越来越多的蝗虫加入,非线性以及越来越多的正反馈增加了群体中已有个体的群聚驱动力,这才出现了复杂的集体行为。
要了解出现这种集体行为,需要使用计算机模拟。动画师克雷格-雷诺兹(Craig Reynolds)在 1986年进行的第一次模拟被称为“柏德”,它为我们认识复杂的集体行为奠定了基础。事实上,这个程序十分简短,“柏德”个体只需要遵守简单的柏德三规则。下次你发现自己身处机场、火车站或是观看足球比赛的人群中时,花一些时间观察你周围那些行走的人就会发现,大多数人也都服从柏德三规则:避免碰撞、定向和吸引力。
蜜蜂:更有目标感的群体智能
柏德三规则解释了群体如何共同应对外部环境,但形成群体智能还需要学习能力。这需要群体内一些其他形式的沟通,例如蜜蜂表现出的沟通方式。蜂群的个体也遵循避免、定向和吸引力规则,但蜂群作为一个整体,有着蝗群所没有的能力——可以径直飞往一个通过“侦察员”鉴定的目的地。
你可能认为,蜂群找到目标的方法是很明显的,蜜蜂侦察兵用“摇摆舞”来告知同伴食物来源或新家的地点。舞蹈的总体方向指向了目标,摇摆的速度告诉其他蜜蜂目标有多远。所有蜜蜂都能看到舞蹈,当它们成群结队地离开蜂巢飞向新家园时,舞蹈可以告诉它们飞向何方。
但事实并非如此。蜜蜂是在黑暗蜂巢中舞蹈的,只有附近的蜜蜂可以看到,约占总数的5%,而大多数蜜蜂都没有看到,只能漫无目的地飞行。那些已经看到了舞蹈的蜜蜂,也并没有飞在前面为其他蜜蜂指路。它们在蜂群的中间和其余蜜蜂一起飞行。
那么,蜂群究竟是如何找到目标的呢?马丁-林道尔在近距离观察飞过头顶的蜂群时注意到,有少量的蜜蜂的飞行速度远远超过其他蜜蜂,它们似乎正朝着目标方向飞去。50年后,其他科学家通过从下面拍摄蜂群证实了林道尔的发现。将快门打开一段较短的时间,在天空的映衬下,个体蜜蜂的飞行路线看起来像黑色轨迹。大部分轨迹短而弯,但有些比较长,这表明有的蜜蜂飞行得更快且直指目标。
飞出直线的蜜蜂被命名为“裸奔者”,它们就是知道目标地点的蜜蜂,它们的行为是为了引导其他蜜蜂。然而,裸奔者是否是从侦察员那里接收到信息这点仍有待证实,但对蜂群的计算机模拟却得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这根本就不重要。
模拟显示,了解信息的蜜蜂并不需要通过向其他蜜蜂证明或宣传自己来引导。少量知情的蜜蜂可以通过快速前进,去领导不知情的个体朝着合适的方向前进。不知情的蜜蜂根据邻近蜜蜂的前进方向调整自己的方向。即便只有少数蜜蜂知道路线,柏德三规则也会使整个群体的移动方向与那些知道路线的蜜蜂保持一致。
5%的核心领导者=90%的成功
从蜜蜂的案例中我们得知,少数个体的领导力仅仅是因为信息差异而产生的。换句话说,群体中只需要少数个体心中有一个明确目标,并确切知道怎样实现它;而其他个体只需跟随它们,即便后者并未意识到自己在跟着别人走,也能够成功实现目标。唯一要求就是目标一致。
一个由大学生志愿者组成的群体参加了一个实验。他们在一个圆形房间里随机行走,墙壁上均匀地分布着字母A至J的标签。实验要求学生们按正常速度行走,直到通知他们停下。他们可以在房间的任何位置行走,但必须与至少一个人保持一个手臂的距离,并且不能说话或打手势,还必须留在集体里。也就是说,虽然他们并没有特定目标,但需要履行留在群体里的两条规则。其中一部分大学生被赋予了秘密指令——前往一个特定的标签,但不许离开群体,其他学生都不知道这一点。然而,当学生们按照要求停止行走时,大部分人都靠近相同的标签——他们都是被带到标签前的,但并不知道自己被领导了。
我们通常认为领导者是鹤立鸡群的人,需要拥有特殊的才能。然而,上述实验证明,有目标便可轻松地领导一个群体,只要该群体中的其他个体目标一致。此外,群体里确实需要很多“无形的领导者”。计算机模拟证明,“群体越大,以给定的精确度领导群体所需的知情个体的比例就越小”。对于学生来说,200人组成的小组中只需要有10个人知道目标(占该群体的5%),就会有90%的机会成功领导该小组达成目标。
更重要的是,群体中存在一些知情的个体,可以使世界展现出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状态。如果没有它们,群体对外部环境做出的反应就如同捕食者靠近鱼群,或蝗虫朝着盛行风向成群飞行时那样。缺乏个体知识和目标的群体智能可以对环境做出反应,却很难主动变化,唯有蜜蜂的逻辑才是一种主动应对。
在企业中,我们可以应用这一结论:最好是和志同道合的朋友或同事组成小圈子,只管朝着你要去的方向前进,剩下的就交给群体发展来完成。道家的创始人老子就曾经道出了这层玄机:“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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